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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花瓣离开花朵散文

时间:2023-08-16 05:29:12 文/刘莉莉老师 文学学文网www.xuewenya.com

当花瓣离开花朵散文

  一次一次从街区里穿行,不经意间得出一个结论:城市里的桂花树是一日一日地多了起来。四季桂、月月桂,遍布街道、小区、景点绿化带,不论季节,不分昼夜地兀自香着。我时常觉得,这种香似乎总是少了那么一点意味。的确,我想念一棵遥远的桂花树,想念起香花树下来了。香花树下,是赣南山区的一个地名。由一样物事衍生出一个地域名称,在乡间并不少见。我猜,来由盖因那棵八月桂年代太久,香味太稠。这样的地名,拿今天的眼光打量,仍不失一层朦胧的诗意。想象一下,一整个村庄被一棵树、一团历久不散的浓香所包裹,将带给村人怎样不可摧毁的记忆?

  即便过客如我者,亦宿命般地继承了一些村庄的“遗产”,牢牢地缠在一棵叫做过去的树上。二十年前,那是我无数次在饥饿与劳顿中停靠过的驿站,以及奔跑过的远方。

  “卖汤圆咯,五角钱一碗便宜咯。”从土夯的小屋子里,甜润的叫卖声不时传出。那时候,我在做什么?唾液从腺体里很自然地流出,又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咽下肚里。一定是这样的,我不需要摸什么口袋,因为我知道那儿绝不会变戏法般地冒出毛票来。

  但是我看见很多人进了小屋,很多人打着饱嗝出来。他们都是和我一样,到铜岗山上砍了柴,经过香花树下放一放肩的人。作为人们上山打柴的必经之地,香花树下俨然成了一个售卖小吃的天堂。乳白的饭米、油绿的生草米冻、金黄的油炸糕、溜圆的饭包肉丸……各色能充饥又好吃的食物以蒸腾的热气和诱人的色泽,勾引得人们胃肠翻滚,口舌生津。我常常惊叹香花树下女人们的勤劳能干,头脑活络,生生将一个山里的小村庄经营得活色生香。

  印象中唯一一次坐在小吃摊前,还是多少能赚点小钱的堂哥请的客。那一碗汤圆,被我吃出了无比庄严的美。阔边的海碗上覆着一层嫩绿的芹菜叶子,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,似乎要把每一丝的鲜甜都嗅进肺叶的最深处。

  但是大多时候,我只是小心地抽出扁担,压在空坪上,抱着双膝,将一切的热闹和诱惑都置于身外。我和所有打柴者一样饥肠辘辘,甚至因为身体的不断抽穗拔节,比别人更容易饥饿,更渴望食物的大量进入。

  直到今天,我仍旧惊异于自己对自己的残忍:为什么你一次都没有买过?连一块半毛钱的油炸糕都没有买过?我知道如果向父母提出,他们兴许会偶尔准许我奢侈一次。但我只是隐忍,忍着不开口,忍着不提一丁点儿要求,忍到香花树下的桂花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。我有些恨自己太过早熟,太过懂事,太过理解家庭生活的艰辛。那些不应该由我过早承担的东西,让我从小学会抑制一切的口腹之欲。我丧失了许多肆意放纵的快乐,包括童真,包括撒娇,包括许多宠溺中的孩子所拥有的,即使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的无所事事。

  但是能怪谁呢?没有人逼我这样做。我的父母,他们从未有半句多言,他们只是用自己的俭省和隐忍走在我的前面,让我不知不觉地进了同样的河流之中。

  有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:心理学家找来很多小孩做实验,给每个小孩一块糖果,并告诉小孩,如果他们能等二十分钟再吃这块糖,就能得到更多的糖果,如果马上吃掉的话,就只有这一颗。几十年的跟踪调查结果是,能够忍住不吃糖的小孩,获得成功的几率明显要高。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笑了,如果我被选中做这个实验,还有谁能比我忍耐更久吗?遗憾的是,二十年过去了,成功却似乎离我还有着很遥远的距离。

  这种“忍”于无形中又影响到了我的孩子,她从小就学会了分辨什么是需要的,什么是不需要的。她把自己的零花钱规划得很好,从来不在超市里乱拣一气。“女孩子是要富养的。”一切的育女经都这样告诫着我,但我不以为然。能够克制自己欲望的人,总归是令人安心的。

  以麦菜岭为起点,沿着蜿蜒的山路往铜岗山腹地进发,是我们惯常打柴的地方。而香花树下,是一个必经的地域坐标。每一次的抵达,都意味着终点的更加迫近。我们就这样徒步丈量过一道道沟坎,翻越过一座座山岭。其间跋涉的路途究竟为多少公里,耗费的时间有多少小时,早已是无法计数了。

  乡村里,开门七件事中的第一件便是柴,那是每家每户升腾起饭香和温暖的保证。长到十余岁的孩子,便都自觉地担负起了打柴的职责。每逢周末、寒暑假,同村的青年便吆五喝六,领着半大孩子,浩浩荡荡地奔向深山。

  离得近的山岭都是禁伐的,为了赶在日头落山之前回到家,村里的吆喝声总是在天还未透出一丝光亮的时候,便早早响起。我们从床上一骨碌地爬了起来,强行将未做完的梦掐断。母亲在炉子里炖好了一钵饭,下饭菜是一个平时难得吃到的蒸鸡蛋,有些犒劳的意思。吃过,人齐了,便跟着大伙上路。路途遥远但并不寂寞,讲笑话的,唱歌的,特别是讲故事的,总能将人吸引得忘了脚下的疲劳。哥哥看过的小人书、武侠小说最多,自是讲故事的能手,大家都乐意围在他身边,听他说古论今。

  我对哥哥一直有着愚忠般的崇拜,常常被他骗了也浑然不觉。一次返回途中,我累得实在走不动了,屡屡提出歇脚。哥哥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,为什么在我们的家乡话中,“重量”的“重”和“冲锋”的“冲”是一个读音呢?因为在古代“重”就是“冲”,什么意思呢?当你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的时候,就得往前冲啊。冲得快,它就不重了。我心想对呀,果真是一个音呢。于是信以为真,卯足了劲跟着他一起往前冲,居然大大缩短了回家的时间。哥哥的各种“骗”几乎是信手拈来,瞒得滴水不漏,待我明晓真相后,再怎么跳脚也不顶用了。

  打柴之途的耐人寻味,除了有故事的填充,还在于诸多美景的绚目。山区的季节总是活泛生动的,各种生命繁盛至极,虫鸣、鸟叫此起彼伏,汇成盛大无边的交响乐。各种山花色泽鲜艳到令人结舌,每一朵都有每一朵的恣意和悠然。口渴的时候,路边随处可见汩汩的山泉水,掬一捧喝下,再掬一捧洗一把脸,尽皆快意。开得最繁茂的是山溪边的芙蓉,我用一整个秋季见证着它们从淡黄转为淡粉,再至玫红,而后收拢凋零的一生。这是我内心里的小小骄傲,从未对人提及。

  在桂花盛开的八月,我喜欢坐在香花树下,当风带着一些小米粒般大小的桂花,落到我的头肩,我能感觉到那些酸酸的汗味正在离我远去,一股轻盈游弋的香气,渗进了骨头里。我忽然很不合时宜的想起老师教唱的一首歌:“八月桂花遍地开,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……”我宁愿从来没有学唱过这样的歌,总以一份最纯粹最原始的热爱,赤裸裸地面对这香,这美。

  极致之美的背后,往往暗藏着致命的凶险。

  那是一个花事繁盛的春天,山林里的各种野花迎来了又一季的狂欢。见缝插针的,是红得要滴出汁液来的映山红。它们仿佛正在展开一场竞赛,越是更高、更陡、更险之处,越是开得趾高气扬、肆无忌惮。不单适合观赏,一朵鲜嫩的映山红摘下来,只需去除花蕊,直接把花瓣塞进嘴里便能吃了。酸中略夹一丝甘甜,唇齿留香,其味无穷。在食物不丰的年代,这样的野味是我们所不能错过的。

  山林中的秘密,只有大山知道。而人却往往自以为能够征服一切,何况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调皮男孩。于是悲剧的酿制便开启了前奏。

  我们在香花树下安坐下来,不远处的山坡上,映山红似乎没心没肺地在风中咧着嘴笑。伟是个歇不下来的孩子,他被那一团又一团耀眼的鲜红诱惑着,一步一步朝着剧情逼近。他发现自己折下的每一枝,似乎总不如远处的那么夺目。在高处、在悬崖、在山石的缝隙里,火一样热烈的花朵映红了伟圆圆的小脸。他像上了瘾的酒徒一样,一次一次向着远处那丛更妖娆的花枝攀爬着。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,一树映山红扯着红色的飘带招摇:“亲爱的,来吧,来吧,我必是你手中最艳的那一株。”那是一个披着绚色外衣的魔咒,在伟的耳边反复诵念。

  纵身一跃需要的时间是几秒,灵魂飞向天国的时间又是几秒?

  伟飞向了那一丛最美的映山红,而岩石却在瞬间背叛了他的信任。他下坠的那一刻,山石土崩瓦解,一切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坍塌于悬崖之下。

  听到惨叫的时候,我正在香花树下安静地凝望远方。那一声凄惨绝望的“啊——”在山林里回音缭绕,那是伟一生中发出的最响亮的呼喊。村里年纪大一些的男孩子很快反应过来,他们小心翼翼地翻过山脊,于深谷里抬起了鲜血淋淋的伟,平放在香花树下的空坪里。伟胖乎乎的身体显得绵软无力,一位有经验的老者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,庄重地摇了摇头。

  没有人愿意相信,那个蹦蹦跳跳、精力充沛、爱说爱闹、永远不知疲倦的孩子从此就没有了。死亡是一种偶然,还是山林早有预谋的一种惩罚?自然总是在对贪婪者说不,驱赶着他们退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。

  而山崖上的映山红依旧迎风招展,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。

  在香花树下,我曾不止一次目睹过鲜血淋漓的场面。在村庄的小溪里,磨刀霍霍之声时常响起,特别是集体砍柴的头一天。他们将砍柴刀精心打磨,然后伸出大拇指,横掠过闪着寒光的刀锋。在山林中,经验老到的汉子挟持着这一道寒光,快意挥舞。而意气用事的半大小子,却常常为刀刃所伤,青就是其中的一个。

  二十年前的中小学,组织学生上山砍柴是学校的一项中心工作。学校灶房里燃起的炊烟,尽皆是学生们的功劳。山路上,老师是领队和押阵者,孩子们排成一条长龙,笑笑闹闹,脸上全是兴奋。

  夏秋两季,山林里的野果像赶赴大会一般争先恐后地成熟了。对于孩子们来说,砍柴与其说是一种劳动,不如说是一场饕餮盛宴。高脚泡(山草莓)就长在路旁,撇开蔓枝上的荆棘,伸手可及,边走边吃,酸得流口水。山荔枝和软柿子色泽金黄,猴一样灵活的孩子早就哧溜上了树,自己先吃个够,再丢下来,以慰那些仰着头撑大的嘴巴。成熟的板栗不用上树摘,光是地上,就落了一层毛刺球,用脚使劲一踩,板栗子就滑了出来,咬开壳生吃,香甜可口。运气好的时候,野山梨、牙藤包、山柚子突然就出现在你眼前,可以整棵砍下来慢慢享用,甚至还可以吃不了兜着走。对于这样的欢乐,老师们都是宽容的。

  欢乐往往容易让人失去应有的警醒。当大家为野果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,青正在奋力地砍一种叫做“三两柴子”的树。这种树扛起来轻,烧起来又耐久。青是一个有勇力的孩子,早在几年前,他就已经是一个打柴好手了。他的父亲已经为他置备了一把得力的砍柴刀,他握着那把刀,姿势优美,稳打稳扎,成为同学们羡慕的对象。平时在学校里,他成绩不佳,时常低垂着头。这时候,他成了同学们的主心骨,是最神采飞扬的时刻。向他请教、请他帮助的同学有那么多,其中包括平时最得宠的好学生。青获得了极大的自尊,还有一丝小小的得意。他像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,炫技一般地旋舞于一棵一棵的树木之间。砍伐、削枝、截断,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伐了几棵树,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砍了多少柴。只知道汗珠像水一样从他的头上、脸上不停地淌下。

  青于快意中感到了一种眩晕,刀光渐渐成为一朵边缘模糊、四散奔逃的花。只一个恍惚,那道寒光吻上了他的脚背。起先是麻木,然后是血,无边无际的血,漫过他疲倦迷离的双眼。

  那次的伤一定很重,青在家养了一个月还没有回到教室。后来,他索性再也没有来过。那个座位,一直空了一个学期。在温饱成为第一要务的年代,学习真的可以无足重轻。每当我为了收齐作业本,经过教室最后一排的那个空座时,忧伤便隐隐漫过。

  许多年以后我当了老师。我们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噤若寒蝉,以谦卑的心态面对着一些家长或有理或无理的闹腾。我常常想起青,还有他的父母。为了感谢老师们将受伤的孩子送回家,他的母亲煮了一大锅的瘦肉米粉,还备了一大瓮的自酿米酒。

  此去经年,青去了哪里,他还记得香花树下的那片天空吗?

  回忆像一条蜿蜒的河,你不知道它将流向哪里,但是你永远记得流水从哪个方向朝你涌来。我是一个嘴巴僵得能结成冰的人。许多年了,我从来没有亲亲热热地叫过一声哥哥。除了写信,除了迫不得已向别人介绍他。当然,他也从不叫我妹妹。

  我和哥哥的关系极难形容,几乎从我一出生起,我们就陷入了一场一场的争斗中。母亲惩罚我,让去拾一根荆条来,哥哥必是跑得最快的人。反之亦然。但我们又无可避免地被一种叫做血缘的'东西牵扯着,敌人和亲人,逆反与依恋相互交织,像一根搓成一团的麻线,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。

  还是像往常一样,一路说啊听啊。矛盾是怎样突然发生的呢?我只是一赌气,便离开哥哥,一个人朝另一条山路岔去。他不来追我,这就是我的哥哥,十多年爱恨交缠的较量里,他从来没有向我妥协过。

  这样的走散便具有了谜局一般的叵测。山林如此寂静,除了叫不出名的鸟虫的怪叫。一个人,手无寸铁,左脚和右脚麻木地朝前交替。是一条我没有到过的山沟,恐惧与后悔顿时袭上身来。往上行,发现一个火烧岭,这种火烧过的柴,许多人喜欢来砍,我唯一的祈愿就是:能遇到人。

  如今看新闻,一个女孩子在路上被坏人所劫的故事简直数不胜数。我仍旧要感谢那一天,我遇到的一个陌生人。他将一棵被火烧光了叶子的树砍下来,托到了我的肩上,说:“赶紧走吧,看能不能在香花树下赶上他。”

  真的,我在香花树下等到了哥哥。由于一路环抱着那棵被火烧过的树,我的双手已经完全漆黑。不时地抹泪,把我的脸染得像一块被墨汁占领的画布。看到他,委屈如开了闸的洪水,奔泄而下。却又无处可去,无从释放。我死死地盯着脚下那双草绿色的解放鞋,鞋尖已经穿了口子,一个脚趾头从鞋洞里露出来,好像我心里头那层蠢蠢欲动的恨意。

  恨意的消除来得很突然,又再简单不过。只因为有那么一刻,我以为我将要失去我的哥哥。

  那样的天气,确乎算不得好。天空如一个巨大的圆弧阴阴地笼盖下来。我和我的哥哥,在一座山头上分立于山顶与山腰的位置。“这鬼天气,该不会下雨吧。”同伴们吐出了本能的诅咒。

  谁知道呢,最后的雨,不是从天而降,而是我无休无止的泪雨。

  那一天的分工其实多么合理:力气最大的堂哥负责寻找挺拔的树木,将它伐倒,修去枝条。我是一个中传手,在山顶上,将那些光溜溜的树干扔下山脚。哥哥,则将翻滚下山的树整成一堆。按照惯例,我每扔一棵树都要高声呼喊,提醒山下的人。

  可是那天,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呆怔了呢?我居然忘了喊!此时,我的哥哥正试图从山脚走到山腰。我亲眼看见,一棵树以锐不可当之势翻腾而下,横扫过哥哥的头部,也许还有太阳穴。我的哥哥,甚至没有来得及大叫一声,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扫翻在地,随着那棵树一路翻滚而下。

  恐惧无边地漫涌上来,淹没了阴沉的天空,淹没了四周的树木,淹没了陡直的山路,淹没了六神无主的我。

  几乎是一种本能,我以最快的速度滑到山脚,搜索着哥哥的身影。他已经停止了翻滚,躬着身子躺在地上。我走过去,再走过去,小心地喊着:“哥哥,哥哥。”我怎么会叫哥哥了呢?泪水像倾盆的雨一样滂沱而下。哥哥会死吗?此刻,我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哥哥能够站起来,恶狠狠地欺负我。

  突然,他睁开眼睛,勉强地朝我挤出了一个笑容:“哥没事。”我的泪水又一次汹涌而至。哥哥没死,我愿意在心里,一遍一遍地喊着他:“哥哥,哥哥……”

  念师范以后,哥哥给我写信,开头亲热地写着:“妹妹。”我知道,那是我的哥哥,和我同样嘴硬的哥哥,在心里喊过无数遍的称呼。

  多年以后,我和一群文友到泽覃乡间采风,偶遇一堆码得无比高大齐整的柴垛。那堆柴垛占据了一整堵墙的位置,只留下一扇透光的窗。朋友带着单反相机,大家争相在柴垛前拍照。这的确是一个极佳的背景,将置身其间的人映衬得恍如画中。

  画面中的我,穿着一件飘逸的连衣裙,皮肤白皙,再也找不回当年低头扛树的影子。但是只有我能够看出,那望向远方的目光里不只是简单的清欢。有一些人和一些事,如一只破茧成蝶的蛹慢慢地苏醒过来。

  再也不用打柴了,我的父母,包括那些还在麦菜岭生活的亲人,他们早已用上了更加便捷的燃料。只有香花树还留在原地,没有更名,也没有苍老,成为一段沧桑岁月的见证。

  当柴垛已经成为一道风景,有谁知道,它还可以有许多种码法:十字的,交叉的,方框的……有谁知道,在许多年前,它有着比这一堆更加漂亮的表现形式,在乡间恒久地装点着农家的门面;又有谁知道,属于一个时代的汗水和泪水,并没有干枯或者深埋,而是酿成了一坛滋味悠长的酒。

  你看,秋天的节奏缓慢持重,桂花用清香四处散播消息。只是,真正属于我的桂花树只有那么一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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