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的转身经典抒情散文
一、退群,有一点不舍
2015年7月18日晚10点,第一批高考录取日报出来了。一下子,高考家长群里就象炸开了锅,炸得鲜花满天飞,炸得泪水满屏流。欢呼的,哭泣的,放鞭炮的,发红包的,乱成了一片。
这一年,我的儿子参加高考,受朋友之邀我加入了9816网站的一个高考家长群。在这里,我认识了很多和我一样的父母。虽然大家从未见过面,但“家有高考儿”这个共同的话题把每个父母的心紧紧的连在了一起。
我最好的朋友云淡,是一个在婚姻危机中苦苦挣扎的女人。因为我进群时间短,所以许多高校和专业等情况都不了解,是云淡把所有的资料和数据都无私地提供给了我。一开始觉得她特别热情开朗,一定是个幸福的妈妈。后来才知道,在她微笑的背后其实有很多辛酸,那时她一心扑在孩子身上,但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,而且已经郑重向她提出了离婚。她对我说她的心都已经碎了,但为了即将高考的孩子,只能默默地把泪水吞进了肚子里,她对丈夫说的就只有一句话:“一切等孩子高考以后再说,求你了!”然而在孩子的面前,她装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,依然轻松地微笑着。
优优是我的半边老乡,因为同为故乡人的缘故,我们交流也就特别多。优优在五年前爱人就去世了,她的儿子就是她全部的骄傲,为了能让儿子有一个更好的学习平台,她不远千里离开老家来到省城陪读。她在儿子学校旁边租了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子,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儿子。街道清洁工、饭店洗碗工、家政服务员,她说为了供孩子读书,什么工作都做过了。她还说,这么多年的辛苦,为的就是儿子能考取一个好的学校。
群主春天是位干练、风趣的父亲,他好像是一位行政管理人员。他的女儿特别优秀,每次模拟考成绩都让群友们赞叹不已。不过,春天说,他也是倍感压力山大,因为女儿去年参加高考就是高分了,只不过小姑娘抱定立志从医的决心,因未能如愿名校的临床医学专业而选择了再次复读。
还有夜晚加班加点做缝纫活给儿子赚补课的费用的母亲雾冰,总爱在群里臭美的妈妈紫罗兰……虽然,大家身处不同的环境,但来这里的目标却是毫无例外的一致。
那两天,每晚上10点都会出一批高校的录取日报。家长们每天静静地等在屏前,每一次出日报,总有一些家长欢呼,又总会有一些家长叹息。7月20日,好多高校的录取日报都出来了,优优的儿子终于如愿考上了清华大学,这个陪读三年的单身母亲在朋友们铺天盖地的祝福声中哭了;而春天的女儿也考取了浙江大学临床医学专业,如愿圆了她的医学梦;云淡的儿子考取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,面对这个结果她是那样的高兴。但愿,接下来的生活中,她能心平气和地处理婚姻危机,尽快从伤痛中走出来。
7月21日,招办一本院校的补录征集志愿已经开始了。可一本高校的录取还没有公布完,儿子所报的学校也还没有出消息。那一天,我不停地盯着手机,生怕错过一丝信息。
晚上10点多钟了,还是没有出日报。大家谁也不想睡觉,坐在电脑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。都说可能招办的老师们太忙了,要到很晚才会公布吧。
晚11点,儿子走到电脑前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笑着对我说:老妈,别等了,去睡吧,我也要去睡觉啦!然后,哼着小曲儿进屋里去了。看着他的背影,我轻轻地摇了摇头,就这熊孩子,还那么轻松,一点都不知道着急!
夜深了,我没有睡着,不停地在床上翻弄着手机。这时,我看见儿子的QQ空间里忽然跳出一条说说:夜,深深漫长,渐凉、渐凉。原来,那些所谓的轻松全都是装出来的。我望着窗外,夜空中的星星闪闪烁烁。于是,我在他的空间里跟了一句:星,烁烁忽闪,微寒、微寒。
半夜醒来,发现群里鲜花、红包满天飞,发红包的,抢红包的乱成了一片。因为昨晚的日报出得太晚,竟然还有一大群家长们没有睡觉。而我儿子的消息也终于出来了,不喜不悲,考上的是他心仪的学校长安大学,可惜他最热爱的专业被调剂了。儿子笑笑说:老妈,这可能就是高考的魅力吧,你永远无法按照自己的设想去走。不过,相信我,我会努力的!此刻,我们母子手心相握,泪,就在这一刻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第二天,我和群里的朋友们告别,我说我要走了,尽管不舍,但我还是要申请退群。朋友们纷纷换留,满屏都是不舍的语言。但是我还是坚决地选择了退群,因为,孩子需要一步一步成长,而我们,也需要一次一次转身。我知道,再过两天,二本的高校又要开始录取了,在这里,又会有多少父母们望眼欲穿,又会有多少人欢笑多少人哭泣?我不想也不忍心再看到一幕幕喜怒哀乐上演。寒窗三年陪读的父母们,我不敢赞同他们的方法,但我又不得不向他们致敬。千辛万苦、节衣缩食为孩子补课的费用奔波的家长们,我不知道他们能否一切如愿?我只能默默地祝福他们。
也许,很多人会说,当代独生子女的教育是有问题的,教育的是是非非,留给专家们讨论吧。而我,只是一名普通的高考家长,只能对群里的家长们表示感谢,谢谢他们陪我一起走过七月的风,穿过七月的雨。
二、离别,有一点心痛
长安大学开学时间特别早,8月20日新生就报到了。我和爱人一起请了公休假送儿子上大学。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去西安,也是一家人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。
那一天,我们开了6个小时的车到达省城昆明,看着去机场的时间还早,我们一家去了世博园。尽管那天的雨下得很大,但我们不想浪费这样难得的幸福时光,一家三口打着伞在雨中游览了各个景点。这一天,从没出过远门的儿子表现得很是兴奋,而平时最怕照相的爱人,不停地抢着和儿子拍照,说话总爱粗声大气的他一改往日的样子,和儿子每说一句话都显得轻声细语,看着丈夫和儿子套近乎的表情,心里突然有了一种离别的伤痛。
晚七点三十分,我们的航班从昆明长水机场飞往西安,经过两个半钟头时间,我们到达了西安咸阳机场。在昆明长水机场,我们穿的是厚厚的羽绒服,下飞机后马上就换成了短袖衫。两个半钟头的时间里,我们感觉一下子完成了从冰到火的穿越。
在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了一夜后,第二天早上十点我们坐出租车到达了学校。长安大学简称长大,给我的感觉就是又长又大,本科生设在长大的渭水校区,校区规模之大和环境之美,都超出了我的想象。校园里到处都是迎新的条幅,东门那条环形的标语特别耀眼,上面写着:“长安大学热烈欢迎来自祖国各地的优秀学子。”在迎新学长们热情的引导下,我们很快找到了地测学院的迎新接待点。我和爱人正要跑去给儿子办入学手续时,学长示意我们不要往前走了,他们招呼我们在接待点坐下,热情地为我们端来热茶热水。然后指引儿子独自一人带上各种证件和入学材料,自己去各个点排队办理手续。
我看了看手机,西安当时的气温是36℃,感觉就象在蒸笼里一样。儿子奔跑着,大汗淋淋地跑到目的地排好队,然后再接着跑到另一个地方,再接着排队。我看着小子在烈日下跑来跑去的身影,不由得想起集美大学的一句很有意思的迎新标语:“家长,您的背影可能会挡住孩子前进的视线,请让孩子走在前面,由他自己办理手续。”或许,跨入大学的这一天,也正是他们这一代独生子女的第二次断奶吧,尽管心疼,我们还是不得不放手了。
直到12点,儿子还在不停地奔跑着。由于老公为儿子办了生源地助学贷款手续,所以儿子好不容易排完队后又跑了回来,因为贷款手续还得再回学院接待点开证明材料。就这样,儿子又一次跑回来取材料,然后再跑回去重新排队。12点半,儿子的入学手续终于办顺了,我看着儿子红通通的脸庞,很是心疼,一摸他的额头,发烧了!我们赶紧找到了校医院,医生看后说是中暑,然后给他开了药打了针。说是刚到学校水土不服,还有就是西安和我们家乡温差太大,一下子孩子适应不了就中暑了。
中午,我们在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,然后去校门口买行李。挑了好几家,都没有合适的,但看着儿子疲惫的样子,我们只能将就着,随便买了套床上用品搬回宿舍先让他休息。
8月21日,长安大学新生军训正式开始了。在宽阔的运动场上,六千多名新生分成了32个连,他们穿着整齐的军训服装在烈日下站军姿,练队行,喊口号。好多家长都没有回去,大家坐在看台上看着自己的孩子军训,虽然,谁也看不出自己的孩子,但家长们还是眼巴巴地看着训练场,看着场上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们。
突然,训练场上有孩子昏倒了,医生们抬着担架快步跑了过去。看着医生们忙来忙去的样子,台上家长们的心都揪起来了,身边的好几个家长流下了眼泪。中午,天气更热了,场上又接连有孩子昏倒,我对老公说:“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了,咱们孩子还病着呢。要不,等晚上训练结束时再来等他吧!”
晚上,孩子们分不同场地训练,我和老公早早去训练场等孩子,可是等了两个多钟头都没有看到。很多家长都在眼巴巴地寻找着自己的孩子,他们有的拿着矿泉水,有的拿着切好的水果。但孩子们军训期间不许带手机,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,都差不多的个子,谁也看不清自己的孩子。
送儿子到校时,我们本想着能多陪儿子几天,所以,没有在城里住,虽然价格很高但还是选择了儿子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酒店,想着这样陪儿子方便些。可是,几天下来,我们还是很难见到儿子。
尽管牵挂着还在生病的儿子,但我们的假期已经到了,我和老公买好24号返回昆明的机票。那一晚,我想无论如何也要见上儿子一面。晚上11点,我们到儿子的`宿舍去找他,但那一晚他们比赛内务整理,孩子们正整理宿舍等着教官评比,看着干净整齐的宿舍,我和爱人没忍心进去打扰他们,只好把儿子叫到楼下。那晚,儿子很忙,给我们的时间就只有几分钟,我当时感觉有好多话要说,可看着儿子又找不到要说的了。只说了句:“儿子,生病抵不住要说话啊!”儿子说:“没关系,生病的同学很多的,大家都能坚持住我也要坚持。”然后,他望着我说:“老妈您放心吧,我还好了,脚没有受伤。我有两个舍友脚底都磨出大血泡了,我听您的话,在脚底厚厚的垫了两双鞋垫呢。”说完,呵呵一笑,看到他的样子,我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。
第二天早上5点,我们就乘出租车赶往咸阳机场了,在上飞机之前,我给儿子发了一条短信:儿子,我们走了,照顾好自己,单飞的生活就从这里启航吧!6点30分,我们乘坐的飞机准时起飞了。从机舱口望出去,西安城灯火璀璨,到处霓虹闪闪。望着美丽的古都夜景,我轻轻对自己说:再见,西安!再见,长大!从此,心中又多了一个牵挂的地方。
三、转身,让彼此成长
8月24日早9点,我和爱人又回到了昆明长水机场,下飞机后打开手机,儿子的信息第一时间跳了出来:我一切都好,爸妈放心回去吧!对了,老妈,我们来时的车子停在B-2楼的F003区,可别找不到了。我笑了笑,其实,我们一直放心不下的儿子,此刻也一样担心着他很少出远门的父母呢。
回到家里,一切都没变,但少了儿子的屋子一下空了好多。每次从儿子的卧室经过,总要进去转转,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收拾,但小小的房间里,已经收拾得不能再收拾了。每次做菜时,一看到儿子想吃的菜,心里就会有一种酸酸的感觉。平时儿子最爱吃我做的清蒸鱼和清蒸大虾,可我们送儿子时去过学校周边的好几家食堂,都是面食多,很少有新鲜的鱼、虾,偏偏儿子又不喜欢吃面食。我一边做菜一边想,儿子能很快适应那边的生活吗?是不是也能吃上他喜欢的东西?想着想着,眼睛就有些不争气了。
老公跑过来打趣道:“你行呀,切鱼也能切出眼泪,又不是切洋葱。”我生气地冲他说:“滚开,谁象你们男人一样没心没肺,一点都不知道想儿子!”老公没趣地走到一边,小声嘟哝道:“谁说不想呢,我今天来的路上还在“董味手撕鸡”那里停车了,想着进去买只鸡,可后来才想起儿子都已经不在家里了。”老公和我两地分居多年,每个周末他都要开车跑两百多公里来探望我和儿子。每一次来,他都会在路边那家特色小饭店停车,喝上一杯茶水,再买上一只儿子最爱吃的“手撕鸡”,那家饭店,自然也就成了他往返这条路上的中转站。我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爱人,原来,当父亲的此刻也牵挂着儿子,只是这个男人把思念藏起来罢了。
后来的日子里,我加入了长安大学家长群,群里的父母都和我一样刚把孩子放飞,同样的心情同样的牵挂。那几天,我们每天最关心的事,就是看西安的天气预报,看着气温一天比一天升高,家长们一个个心急如焚,都担心孩子们每天在这样的气温下军训会不会吃得消,很多家长们不停地在群里祈祷,求雨。他们说:下雨吧,下雨吧,求求老天爷下点雨!大家想着,只要下雨,天气就会凉下来,孩子们军训也就没那么辛苦了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没过几天,西安还真下起了大雨。听当地的家长说,这场雨下得特别大。不过,孩子们更惨了,他们此时正在享受难忘的雨中军训呢。听说教官已经让孩子们休息了,可是那些兴奋的熊孩子谁也不想休息,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,在雨中奔跑着,大声喊着口号:我要军训!我不休息!我要军训!我不休息!
看来,孩子们真正的长大了,他们在慢慢适应着自己的人生轨道。群里有一位西安的家长叫兰心,她是一位很热心很开朗的母亲,那几天她每天都会跑到学校去看孩子,她说艰苦的军训生活让孩子们现在越来越健康了,尽管每个孩子都晒黑了,但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阳光和朝气。她把几天来拍到孩子们军训的照片和视频传到了群里,看着照片上那些黑里透红的笑脸,大家伙高兴地看着,评论着,虽然在照片上谁也找不出自己的孩子,不过没关系,照片上的每个孩子都那么帅,那么有活力,每个孩子看着都象自己家的孩子。
很快,半个月的军训结束了,孩子们纷纷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中。家长们每天的话题依然离不开孩子,诉说着对孩子的思念,担心着从小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孩子们一下子难以适应单飞的生活。慢慢的,有家长开始诉苦了:我家那熊孩子,都几天没来电话了,想他打过去他还总说忙,说实在想他了,就让我在家养一只小猫或小狗吧!另一个家长说:我家那小子说他在学校好着呢,军训还拿了个大奖,可就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!
我也打通了儿子的电话,儿子在电话里说他现在身体很好,军训过后连小感冒都没有,他还说让我别为他担心了,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!
原来,孩子们早已适应了自己单飞的生活,他们就象是我们发射上天的卫星,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正常地运行着。而适应不了的,反倒是我们家长,看着卫星消失在茫茫的外太空,竟然久久地站着,怎么也舍不得转身。
到今天才发现,在孩子成长的路上,陪伴很容易,转身却很难。记得儿子一岁断奶时,他紧紧地握着小拳头,在夜里撕心裂肺地哭着、喊着,我流着泪,狠心地转过身了。三岁时把孩子送到了幼儿园,他死死地抱着我的腿,哭着闹着不让我离开,我再一次狠下心来甩开他,任凭他怎么哭叫,一扭头,转身跑回了家里。在我一次又一次的转身中,孩子也一次一次的得到了成长。
今天,又到该转身的时候了。在这个八月,在没有儿子陪伴的日子里,我也需要真正的成长。于是,我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说说:陪伴和转身都是因为爱,八月,让我来一次美丽的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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