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坟的感人散文
我从小没见过爷爷奶奶。爷爷以及爷爷辈的祖上,我一个都没印象。唯一心中有点印象的奶奶,也是从父亲嘴里得到的形象,还非常模糊。每年清明时节,我们要上的祖坟,就只有奶奶一座。其他的祖先葬于何处,我们不得而知,包括我爷爷坟茔,甚至父亲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。
想象中奶奶是一个很坚强的人,但又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。我常常想象着奶奶扭着小脚,颤颤地从我家的木头楼梯上,磨蹭着走来。她走一步喘口气,她的气息仿佛吹到我脸上。她抚摸着我的头,爱怜地看着我,目光温顺而慈祥。我虽然没见过我的奶奶,我相信奶奶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奶奶。
奶奶的坟葬在后山一个叫做乌龟凸的山梁上,山梁很长,左右两边是两个浅浅的山湾。站在坟墓正面眺望,视野开阔,极目舒畅,远处一条平直的山脊横躺着。坟墓左右山湾边又是两道矮矮的山梁,就像两个椅子扶手,真是个好风水。据父亲说,这是当年奶奶自己挑选的地方。后来有懂风水之术的人看了此墓,说这是一座平安坟,后人不会大富大贵,但一定会平平安安无灾无难。确实如此,父亲说奶奶下葬于此后,他娶了母亲,再生下了我们三兄妹,日子一直过得平坦,安安稳稳地幸福着。
因为不知道我们的祖坟葬于何处,父亲又没有兄弟姐妹,连堂兄堂妹也并无一个,所以父亲一生都在苦心经营着奶奶的坟。坟墓虽然是泥土垒成,没有一丝水泥痕迹,但比较精致且非常幽静。四周种着八棵高大的石楠树,石楠树叶片肥厚,四季常绿。只有在春天勃发新绿时,嫩叶显得鲜红,老叶却愈发葱绿。正是清明时节,我们最喜欢去奶奶墓旁,给她上坟。估计这是奶奶最开心的时候,父亲带着我们兄妹几个,还有我的母亲一起来到她的坟前。父亲絮絮叨叨地向她回报家里的一切,虔诚地请她保佑,耐心地给她烧纸钱。在一阵热闹的鞭炮声中,我们最后告别奶奶。直到山脚我们回头看时,坟头上白幡飘逸,恰似奶奶眯着眼睛向我们挥手。
父亲一直说他死后一定要陪在他母亲身旁,尤其是他知道自己得了病以后的那段日子。他不停地唠叨,说他死后要葬在奶奶的墓旁。在他离开人世前的一个月,他拖着被病魔折磨得很虚弱的身体,坚持要我们带着去看奶奶的坟墓。他对着奶奶的坟墓,呐呐自语,说着让人听不懂的一些话。也许他在跟他母亲交流,也许他想早点回到他母亲身旁。不久,父亲就离去了,我们便依着他的要求,把他葬在奶奶坟墓的右手边。从此父亲跟奶奶这对母子,便可以永久相依。
父亲离开后的第二年清明,我们兄弟姐妹便带儿携女,一起去上祖坟。奶奶的坟墓真真实实成了我们的最高祖坟,我们依据父亲在世时的`吩咐,必须先上奶奶的坟,然后再给父亲上坟。
父亲去世后的第三年,母亲也得了重病。在估计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时,母亲却做出了一个反常的决定,说她不愿意去父亲的墓地。问之,说那里山太高,怕几个孙孙爬山太累。她死了就在屋后自留地上下葬,这样孙子孙女们来上坟既方便也不累。还说,奶奶有了她儿子的陪伴,想来也不会寂寞,至于她自己,只要儿孙们开心也就放心了。这就是我的母亲,一生都在为我们操劳的母亲,连死了都在为儿孙考虑。
我自始至终都在感动,每当去到父母和奶奶的坟前,总是泪流满面。奶奶为了后代的平安,选了一个平安坟的风水;母亲宠爱儿孙,选择死后葬于老屋附近;而父亲为了慰及奶奶孤寂,死后也要陪伴他的母亲。
现在,我们兄弟姐妹为了显示对奶奶、父母的孝,我们用水泥砖块,把坟墓做得高大威严,坟墓的前面也用水泥浇成一块很大的道地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他们,才能让他们有能力来保佑子孙。上坟时那种肃穆悲戚的样子,好像我们很对不起他们的离去。其实,我们何尝不明白,我们的父母,奶奶,还有那些我们不知道在何处的祖先们,他们即便离去也难以断念着对儿孙、对亲人的那份深深的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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